您的位置:首页 > 职场人生

zt:闲话军统(续四) 28-34

2009-08-08 12:05 204 查看
闲话军统(28)
  2、三大杀手之二 ——赵理君
  戴笠手下的三大杀手,王天木和陈恭澍,都是文武双全,包括其他一些处、站级的大特务,沈醉、文强等等,提笔能写诗、动手会杀人,实在是一等一的人才;连戴笠的警卫王鲁翘都会写文章。如果没有当特务,这些人干别的,也照样错不了。
  赵理君跟他们不是一类人。
  说起赵理君,那简直就是一个嗜血恶魔,甚至是一个以杀人为乐趣的那么一个人。所以戴笠重用这号人,迟早要替自己找麻烦。
  按:剥夺别人的生命,是一种很恶性的事情,即便你要杀的这个人恶贯满盈,没干过的,心里也得哆嗦。沈醉在他的回忆录里,很详细地描绘了他在第一次制裁汉奸时的心路历程。据陈恭澍回忆,白世维在刺杀张敬尧之后,几天都不愿意说话,闷闷不乐,再没有提到过此事,即便他因此事受到嘉奖,也没有见他有任何沾沾自喜的表现,就是这个原因。
  但人总有例外,赵理君就是这么个例外的。
  赵理君,生于1902年,四川人,有人说他是黄埔五期的,我没有查到。还有的说他原本是上海的流氓,这不对。
  戴笠什么人都用,但他不用流氓,他可以与流氓交朋友、可以运用流氓做事情,但他决不会把一个流氓招进正式编制,原因咱们前面说了。另外,戴笠看人看得很透,他觉得此类人没有精神上的东西,盖其能为我所用,也能为他人所用二。
  谈赵理君,要从特务处上海区谈起。
  2.1特务处上海区
  上海在那个时候的地位,远不是我们这些后人所能想象的,一是经济繁荣,“东方的巴黎”、“冒险家的乐园”,不是吹的。那会儿的香港可没戏,远没有后来的地位。二是密弥首都南京。三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前期,中共中央设于上海;四是后来抗战期间,成了GMD与日伪秘密战的前沿。
  所以戴笠自然不会放弃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,特务处还没成立,就派人在上海活动,时间跟天津站成立的时候差不多。
  按:军统的所谓站、区,其实划分得并不是太严格。大凡一个组织,当他处于草创时期,其机构、人员级别等等,肯定不会有太严格的层级区分,也许今天叫“处”,明天就改“区”了,后天区长被捕,没准就改叫“组”了,都不是一定的。到后来慢慢发展了,人越来越多,机构越来越大,乱七八糟的事就来了,什么你是什么级、我是什么级,你当什么长,凭什么我当不上,“和尚摸得我摸不得”?但在那个时期,没准儿明天命都没了,所以这些还都谈不上。
  比如天津站和北平站,后来在两站之上成立了一个华北区,由郑介民担任特派员,由于其特务处副处长的地位,王天木和陈恭澍自然要受其节制,但仍受特务处本部直接领导,郑只不过在一些具体的问题上进行传达和指导。后来又改叫华北区区长,王天木和陈恭澍都当过区长。
  再比如,军统对南洋等地区的管控部门,既不叫区,也不叫站,叫“海外部”,你说这个“部”是什么级?

闲话军统(29)
  上海比较特殊,始终叫上海区。第一任区长就是陈恭澍在“洪公祠特训班”的同学翁光辉。
  按:翁光辉,浙江丽水人,军校三期步科毕业生,跟戴安澜烈士是一个队的。他这一期还出了一个大特务邱开基,不过邱是经理科的,搞财务的干特务,居然也干得有声有色。
  但翁光辉这个区长没干几天,原因是他犯了一次“傻”。1932年夏,上海法租界的警察偶然发现了一份红军的部分部署和装备的材料,戴笠安插在法租界的运用人员、巡捕范广珍意识到这是一份重要情报,于是就把材料交给了翁光辉,满拟翁会交给戴笠,结果翁那天不知是脑子进水还是怎么了,居然想到要把这个材料直接送交蒋介石。
    当时蒋介石正在江西“剿共”,由于翁光辉在北伐时曾在海军工作,于是他找了一条军舰,沿江而下,准备到庐山亲自将情报送给校长。结果他前脚刚走,后脚戴笠就知道了。
  结果是你坐轮船,我乘飞机,看谁跑得快!当翁光辉兴致勃勃地从九江登陆,“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”时,迎接他的,是戴笠的手枪。
  跟戴老板“抖机灵”,显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。翁光辉这一趟折腾,换来的是马上撤职,并予以监禁。
  但戴笠并没有太难为翁光辉,毕竟他是个爱才的人,不会跟自己手下人一般见识,很快又提拨他当上了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队长。抗战开始以后,翁曾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警务处队长、第10绥靖区司令部调查室主任等,照样弄了个少将。解放前夕,任国民党第八区保安司令。
  其实翁光辉是个很负责任的人,1948年6月,整编第五军军长邱清泉(就是淮海战役里边那位)回温州郊区老家探亲,这是翁光辉的防区。翁怕邱清泉被游击队袭击,还亲自到带卫队把他请到城内保护起来。
  翁光辉之后,第二任区长就是余乐醒。这时,上海区已经初具规模了,下设有四个情报组。余乐醒的小舅子沈醉就是从这里走上他的“革命”道路的,一开始当交通员,后来搞情报。沈醉当时才十八、九岁,别人都比他大得多,每次取情报,大家都拿他当小孩,给他买吃的,然后再三叮嘱别把东西给弄丢了。
  翁光辉当了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队长以后,为了进一步培养沈醉,戴笠派他到侦察大队去当督察,从此以后沈醉长期在公开单位工作,后来到军统局本部当总务处长。
  按:当时与沈同去侦察大队的,另外还有三个人,其中之一,就是杀害郑苹如烈士的刽子手——汉奸林之江。林之江后来死得很惨,关于他,我们在讲“郑苹如案”的时候再说。
  也是这个时候,上海区增设了行动组,组长就是赵理君。副组长王克全,成员,据沈醉回忆,有施芸之、李阿大、过得诚等,一共有十几个人。
  按:上海区的这个行动组,“阵容”是很强大的,除赵理君外,副组长王克全亦是位列军统“四小杀手”之一的人物。

闲话军统(30)

  第三任区长,吴乃宪,广东海南人,军校一期。
  按:吴乃宪是一期第三队的,这个队是整个一期生里人才最多的,猛将如云。那边的,有李仙洲、梁干乔、关麟征、杜聿明、侯镜如、黄杰、袁守谦等等。咱们这边的,有号称“黄埔三杰”之一的陈赓;还有“模范军人”、在北伐中牺牲在武昌城下的曹渊烈士,这可是我们在中学历史课上都学过的。
  关于吴乃宪,值得一提的有这么几点:
  一、吴乃宪是海南岛海口长流镇传桂村人,他这个老家传桂村出了22个黄埔生,其中有四个将军。
  二、据沈醉回忆,吴乃宪曾出卖他的老师邓演达。我查了上海地方史志,出卖邓演达的是陈敬斋。
  三、吴乃宪在淞沪抗战中有很不错的表现。当时,吴乃宪已调任京沪杭甬铁路局警察总署署长,他率领的铁路警察部队、上海警察局长蔡劲军(海南万宁人)率领的地方警察、吉章简(前面讲过,海南崖县人)率领的地方保安团,最多只能算是准军事部队,但作战之顽强,不逊于正规军,所以当时这三个人被誉为“海南岛三杰”。
  四、大家知道,故宫文物的精华在台湾,而这批珍贵文物中的最精华部分、一共2972箱,就是经吴乃宪之手运往台湾的。
  大体就在这个时期,特务处开始在各个区、站增设了两个职位。其一是书记,担任上海区书记的是张师。
  张师也是原中共党员,先在“浙警”任特派员办公室书记长(接替王孔安),这个时候他还是毛人凤的顶头上司呢,呵呵。抗战中曾任兵工署稽查处处长。
  按:战争年代,兵工厂如果出了问题可不是玩的。所以兵工厂是军队建制,工人也属于现役军人,是不准组织工会的。为防止共产党和其他势力兵工厂活动,各厂都设有警稽组和警卫大队,统管这项工作的,就是兵工署稽查处。
  在《红岩》中曾有成岗被捕的场面,如现实中真的发生这种事情的话,出面去处理的,就应该是这个张师了。
  抗战胜利后,张师任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,即毛森的副手。这个时候,毛人凤已经是军统局局长了,十几年的工夫,你看看人家混的!
  张师这个人,我记不太清《潜伏》中吴站长的太太提过他没有,就是说“现在大家都在为自己打算,你们还在这儿抓人,好滑稽”那段,我记得提到何芝园跟余乐醒了。这都是真有其人的。

闲话军统(31)
  各区、站增设的另一个个职位,是区督察,上海区派来的督察是陈慈。
  陈慈,1906年生,海南文昌人,字质平,更多的人习惯称其为陈质平。
  陈质平这个人可能大家不太了解,其实他挺有名的,外交界的老人应该都知道他,因为他多数时间是以国民党的“外交家”面目出现的。1949年8月,陈质平就已经是国民政府驻菲律宾全权大使了。
  按:解放前夕,蒋介石对失去大陆之后的走向,曾有几个考虑,第一当然是去台湾,但偌大的大陆都丢掉了,台湾能长期保有的可能性又有多大?
  因此蒋曾考虑一旦台湾失守,则到菲律宾建立一个流亡政府,因菲律宾在1947年独立以后,反共的态度很明确。
  据《蒋介石在台湾》一书记载:
  【1947年4月18日,中、菲两国签订了友好条约,10月24日正式批准,菲律宾总统还热情邀请蒋介石前来访问,蒋曾召见驻菲律宾大使陈质平,“垂询甚详”,表示有机会一定去访问。 蒋介石下野后,即派陈质平会见菲律宾总统季里诺,试探组织流亡政府的可能。】
  按:实际上,1949到1950这段时间,去台的衮衮诸公其实日夜都生活在不安中,不但被国际社会放弃、自己的心理上也已经放弃了,不知道哪一天就会“GAME OVER”,只是嘴上不说而已。
  从这个角度上讲,发生在朝鲜的那一场战争,真的很不是时候。
  去台以后,陈质平历任台湾驻伊拉克、约旦、利比亚、墨西哥“大使”。
 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陈质平曾亲眼目睹了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合法席位的一幕。
  1971年10月25日,第二十六届联合国大会以76票赞成、35票反对、17票弃权的压倒多数通过了阿尔巴尼亚、阿尔及利亚等23国提出的要求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,并立即把蒋介石集团的代表从联合国一切机构中驱逐出去的提案。
  当时,陈质平正在台湾驻墨西哥“大使”任上,同时,他也是台湾出席第二十六届联大的台湾当局“代表团”成员,“代表团”团长是台湾“外交部长”周书楷。
  当天,在上述投票之前,周书楷宣布“退出”联合国。
  当时,报纸上还有一张这几个人的照片,靠后的一个就是陈质平,前面并排的两个人,一个是周书楷,另一个是台湾“驻联合国首席代表”刘锴,三人均“面色凝重”,与另一张照片上乔冠华等人拊掌大笑的场面形成鲜明对照。
  以上说的是作为“外交家”的陈质平,但可能很少有人知道——陈质平曾经是一个特务。
  1936年12月20日,军统在广西梧州将民国时期第一暗杀大王王亚樵一举狙杀,陈质平在此案中扮演了重要角色。
  所以我说嘛,真正的干才,干什么都能弄得像模像样。
  军统的文昌人有好几个,郑介民大家还记得吧,另外还有邢森洲、王昌裕。
  在淞沪抗战中,陈质平也被派到上海前线。据他回忆,某次戴笠派他去执行一项任务,行前去辞行,适逢戴笠生病,发高烧。戴笠当时大概是烧得有点糊涂了,一见面就质问他:“你为什么还不去前线?”然后从枕下抓了一把足够做几身衣服的钱:“你去做一身衣服,赶快走,去前线!”让陈非常感动。
  陈质平于1984年2月病逝于美国,享年78岁。

闲话军统(32)
  吴乃宪之后,第四任区长,王新衡。
  王新衡,浙江慈溪人,1908年生。
  王新衡的经历跟文强类似,虽是特务出身,但因机缘巧合,结交的都是大人物。
  王新衡也是军统内的苏联事务专家,是个学者型的特务。
  国共合作时期,王新衡被国民党派到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,与蒋经国是同学。而且这俩人都是托洛茨基派的,身边聚集了一批有类似政治倾向的中国同学,以浙江人居多。
  这个现象引起了王明的注意,据说当时中山大学举行了长达三天三夜的清党大会,要处分蒋经国、王新衡等人,由于蒋经国的特殊身份,一时奈何他不得,结果是“城门失火,殃及新衡”,会后,王新衡被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逮捕,蹲了四个月的大狱。
  1930年,王新衡被遣返回国。曾在南京创办苏俄评论社,出版《苏俄评论》月刊。
  1934年1月,张学良就任豫鄂皖三省“剿匪总司令部”副总司令职,王新衡投奔了张学良,虽然地位相差很悬殊,但二人却成了好朋友,极为相得。
  后王新衡加入军统,任上海区区长之后,由于他与张学良的这层关系,戴笠派他到西安去当西北区区长,但因故耽搁了一段时间。结果就在要去还没去的当口,“西安事变”爆发,把戴笠搞得灰头土脸。满腔怒火之下又一次“殃及新衡”,以“失职”之名将王下狱,一直关到淞沪抗战爆发,才给放出来,派任香港站站长。
  这一段,咱们在讲“西安事变”的时候还会细讲。
  第五任、也是抗战爆发前的最后一任区长,就是我们前面已多次提到的周伟龙了。
  在军统,周伟龙是个惹不了的人。
  首先是他的资格老,“十人团”之一嘛,还没有特务处的时候,这几个人就跟着戴笠搞情报,那是元老中的元老。
  其次,周伟龙的确是个干才,经历很丰富,能力极强,就没有他干不了的事。
  周本人是军校四期毕业生,又在正规军队中干过,当过宪兵营长,干过潜伏,搞过行动,后来又去“忠义救国军”,再后来又当交通警察总局局长——军、警、宪、特,他一个人干齐了,还给不给别人留饭碗了!
  最重要的,周伟龙是戴笠的结义兄弟,还救过戴笠的命,这一份情谊,那是连毛人凤什么的,都比不了。
  所以在特务处、乃至后来的军统,只有戴笠能够支使周伟龙,别人谁见了都得让他三分。
  据沈醉回忆,中日开战以后,特务处决定往日租界派几个潜伏组,当时是考虑上海一旦陷落之后,长期潜伏。这个任务,周伟龙预备叫沈醉去,问题是沈当时已经在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干了好几年了,搞的全是维护治安、刑事案件侦破等公开工作,身份早已暴露,根本不适合潜伏。
  沈醉于是跟周讲,请他能不能另派他人,这时戴笠发话了,“你不是湖南人么,湖南人一向不怕死,让你去你就去吧。”
  去是去了,由于下手太晚,已失去潜伏条件,在租界中根本无法立足,没有一个月,就待不下去了。
  临到撤离的时候,组里还有一部电台难于处理,因电台在那个时代是比较珍贵的通讯器材了,沈醉觉得砸毁太可惜了,于是决定冒险把它带出来。他手下有个特务,家中有一个婴儿,于是沈醉把电台放在婴儿车上,通过了租界的巡查。
  见到周伟龙,诉说一切,结果周一听就急了,认为沈贪生怕死,临阵脱逃,丢了上海区的脸,非得让沈醉回去不可。
  这时连戴笠也觉得周太过分了,说:“你这不是让他们回去送死么?”戴老板发话了,周伟龙才算作罢。
  沈醉当然挺美了,然后就说“我把电台也带回来了”,本以为戴笠会夸他,没想到戴老板一听勃然大怒:“荒唐!一部电台能值多少钱,这要是被日本人搜出来,你们几个人全得没命!”
  上海沦陷以后,周伟龙又坚持了一段时间,因上海区出现叛徒,只得撤离,接替他的第六任区长。就是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王天木了。

闲话军统(33)
2.2 唐绍仪案
  唐绍仪,生于1862年1月2日,广东珠海人。唐绍仪是一个农家子弟,1874年,曾国藩感于中国的落后,建议清政府选派一批幼童到美国留学,唐绍仪有幸被选上,同学中还有著名的铁路工程师詹天佑。
  唐绍仪是老资格的“革命家”了。但当他回国的最初,赏识唐绍仪的,其实是袁世凯。武昌起义之后,唐绍仪曾代表袁与南方谈判,最终达成了“确定共和体制、优待清室、推举袁世凯为大总统”的协议。
  也就在这个时候,唐绍仪的思想立场开始向民主共和方向转变,由黄兴、蔡元培介绍,加入了同盟会,并成为中华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。
  抗战爆发时,唐绍仪正举家寓居上海,但政府方面对这样一位老革命家滞留上海感到不放心,担心他为日本人所利用,因此多次劝他西迁,但唐不知何故始终没有明确答复。同时政府又得到情报,反映说日本人有一个 “南唐北吴”计划。即拉拢唐绍仪和吴佩孚为他们所用。适逢此时,又发现唐绍仪的女婿岑德广打着他的旗号在与日本人打交道。
  蒋介石终于动了杀机。
  任务仍旧交由军统局上海区办理(此时特务处已于1938年3月改组为军统局),行动组长赵理君负责执行。
  通过了解,赵理君物色到一个叫谢志磐的人,唐绍仪在30年代当广东中山县长的时候,谢志磐是广州《民国日报》的记者,经常采访唐绍仪,很熟,可以出入唐绍仪家,于是赵理君做了谢志磐的工作,要他协助办理此案。
  据谢反映,唐绍仪喜欢收集古董,曾在某古董店里看上一只花瓶,当时店方索价十万,因唐嫌贵,没有谈拢。赵理君一听,计上心来,决定亲自出马。
  他首先买下了这只花瓶,多少钱买的不清楚,但我想军统不会有这么多闲钱买古董,即便有也不会花在这上头,多半是“赊”来或“租”来的。
  某日,由谢志磐陪同,赵理君假作古董店的伙计,拿着花瓶来到福开森路18号唐府,因谢志磐是常来常往的人,唐府不虞有他,赵理君顺利地见到了唐绍仪。
  唐绍仪见到花瓶当然很高兴,细细把玩起来。赵理君不失时机地说:“另外还有一只花瓶,年代更久远,价格也不贵,请您定一个时间,我送到府上来。”
  唐绍仪一听马上说:那你就哪天哪天送过来吧。
  通过这一次“趟道”,赵理君已完全摸透了唐府的路数,客厅有一个安南(今越南)警卫,但大宅门的规矩很严,不奉召唤,这个人不会随便进入客厅。
  这一天是1938年9月30日,赵理君再次来到唐府,唐很快接见。
  赵理君取出两只花瓶交给唐绍仪,让唐详细对比,一边绕到唐绍仪身后,给他介绍“这里有一处瑕疵”等等,眼见唐绍仪的注意力全在花瓶上,赵理君抽出事先藏在身上的一把很小的小斧头,冲着唐绍仪的后颈就是一斧。
  不愧是军统“三大杀手”之一,部位拿捏得准确无误,唐绍仪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断了气。
  赵理君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走出客厅,出门时还对安南警卫说:“唐总理让我再拿几个花瓶来,你等一下,我很快回来。”
  等警卫发现出事,追出大门的时候,赵理君的轿车早已绝尘而去。
  由于杀唐的证据并不十分充分,国民党元老纷纷提出质疑,搞得蒋十分被动。10 月5 日,国民政府下令褒扬唐绍仪,拨给治丧费5 千元,并将生平事迹宣付国史馆,以表示“政府笃念勋耆之至意”。
  令人意外的是谢志磐。案发当日,唐的家人即向法租界报案,称谢志磐带领刺客暗杀了唐绍仪。法租界当即发出通缉令,凡能揭发、检举、抓住刺客谢志磐的,赏3 千元。
  谢志磐本就不是职业特务,自从刺杀唐绍仪后,终日疑神疑鬼。一通缉更完了,总感到有人在跟踪他,要替唐报仇,结果竟然得了精神病,被送进重庆一家医院。
  谢在医院里也是神神叨叨,整天拿着手枪晃来晃去,医生只好向当局报告。
  巧了,接到报案,派来调查的正是原上海区行动组副组长王克全,现已调到重庆卫戍司令部工作。这人谢志磐也认识,以为一定是来“杀人灭口”的,于是举枪就准备打王克全。
  王是亦列名于“四小杀手”之列的人物,岂能浪得虚名!立时掏枪反击,结果后发而先至,一枪将谢志磐击毙。
  这谢志磐够冤的,给人家帮忙,不但错杀了人,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。

闲话军统(34)
  2.3 韦孝儒案
  1938年冬,军统上海区区长周伟龙在完成刺杀唐绍仪的任务之后,因上海区出现叛徒无法立足,被调到“忠义救国军”任副总指挥,由赵理君代理区长。
  踌躇满志的赵理君,满拟这个区长是当定了,结果没过几天,从北方调过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王天木来,把赵理君气得七窍生烟,处处跟王天木作对。
  由于他在上海盘踞了6、7年,手下有一批党羽,行动组又是上海区的核心,王天木根本指挥不动区里的工作。
  没办法王只好找戴笠说明情况,戴对这个老部下是了解的,深知赵理君如果犯起“浑”来,那就不光是将帅不和的问题,兼且对潜伏工作有极大威胁,万一一糊涂投敌做了汉奸,麻烦可就大了。
  按:即便在军统内部,赵理君给人的观感也不好,沈醉就认为赵理君“无论是外表和内心,都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大坏蛋。”
  于是戴笠一纸调令,将赵理君调回重庆,任局本部行动处上校科长。1941年冬天,赵理君被任命为华北战地督导团副主任、少将衔,驻地在河南洛阳。
  这个任命替戴笠找了大麻烦,而且最终送掉了赵理君的命。
  1942年5月以前,河南的省一级机关设在洛阳,同时洛阳也是第一战区长官部所在地,而且又是水陆枢纽,所以是个重要地方,各方面的机构都集中在这里。
  自然,军统、中统都在此地有派出机构,公开的秘密的都有。
  军统方面:
  华北战地督导团:赵理君担任的是一个公开的职务,这个单位名义上统属于第一战区,实际上受军统节制。
  军统河南站:此时站长是岳烛远(一听这姓就是河南人),公开身份是河南省政府调统室主任。
  按:岳烛远,军校六期步科毕业,跟戴笠同期。岳烛远也是原中共党员,在南京上高中的时候就入了党,后加入特务处。作为战犯,1975年,岳烛远与章微寒同被最后一批特赦,据沈醉回忆,岳和章都是战犯中的“劳动模范”,俩人一个当木匠、一个修鞋子,接受改造的态度最好。
  财政部河南缉私分处:处长刘艺舟,刘也是军统的,这是一个受军统运用的单位。1937年10月,刘峙任河南省政府主席的时候,曾组织了一支民团性质的准军事部队“河南民众自卫军”,刘艺舟曾任总司令。
  中统方面:
  中统河南室:主任甘舍棠。军统的外勤单位叫“站”,中统一般叫“室”,当然中统也有“区”一级单位。
  按:中统的共产党叛徒,比军统只多不少。甘舍棠是原共青团安徽桐庐县委书记,1932年8月与未婚妻方桂珍同时叛变,并出卖了中共桐庐县委书记陈雪吾。后甘舍棠加入中统,抗战胜利后曾任中统天津区区长。
  国民党河南省党部调统室:听起来与河南省政府调统室差不多,但一个受中统运用、一个受军统运用。
  仅洛阳一地,就有这么多特务机构,这里重点介绍一下华北战地督导团。
  华北战地督导团名义上是个民间团体,实际上是受军统运用的一个组织,团长是比利时天主教神父雷鸣远,驻地在与沦陷区毗邻的洛阳,目的是借雷鸣远的神父身份搞情报。
  按:雷鸣远,原名Vincent Lebbe,生于1877年,1901年来到中国,在北京升为神父。1910年,雷鸣远被调到天津担任坐堂神父,坐堂之处,就在望海楼教堂。
  望海楼教堂挺出名的,1870年的“天津教案”就是由此发端,把曾国藩搞得灰头土脸,一世英名差点儿全搁在这儿。
  1900年,望海楼教堂被义和团焚毁,现在的建筑是1903年用“庚子赔款”重修的。
  1916年,天津法国领事以保护老西开天主堂为名,扩展租界,引起天津人民的强烈抗议。雷鸣远曾发表公开信,反对法国的行径,结果被法国主教遣送回国。
  1926年,雷鸣远回到中国,并于次年加入中国国籍。抗战开始以后,雷鸣远曾组织救护队到前线救护29军伤员,据说还曾任国民党某部卫生连连长。
  1938年,根据戴笠的建议,以雷鸣远为团长,组成了中央军事委员会华北战地督导团,负责组织“华北地区民运工作”。
  雷鸣远与戴笠是好朋友,据乔家才回忆,戴笠一生只给两个人送过礼,其中一个就是雷鸣远。
  1940年6月,雷鸣远得了重病,戴笠特地派飞机将他接到重庆,住在歌乐山中央医院,并让乔家才代表他去探病,并送了500元慰问金。雷鸣远病危时,戴笠亲自跑到药房里为他买人参,雷去世以后,戴又亲自送去一口楠木棺材。
  另外,雷鸣远是《益世主日报》的创办人,该报是曾与上海的《申报》、《民国日报》和天津的《大公报》比肩的民国时期四大报纸,据说《益世主日报》还是中国第一份日报。
内容来自用户分享和网络整理,不保证内容的准确性,如有侵权内容,可联系管理员处理 点击这里给我发消息
标签:  职场 生活 休闲